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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. (第2/2页)
> 只见那面被煤烟熏得最黑的窑壁上,挂着一幅巨大的、用粗糙牛皮纸拼接起来的“画”。 “画”的中心,是一张放大了许多倍的黑白照片。照片显然是从报纸上翻拍的,有些模糊,却清晰地记录下那个震撼世界的瞬间——璀璨的金奖杯,被粗暴地塞进一口黝黑的、绑着藤蔓的破瓦罐里!照片下方,用粗黑的毛笔,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: “咱的罐!吞了世界的金!” 字迹笨拙,却力透纸背,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骄傲和蛮横的生命力! “王木匠刻的板!孩子们刷的墨!”陈卫东兴奋地解释,“县里报纸登了!虽然就一小块豆腐干,还骂咱……骂咱有辱斯文,丢国格!可咱不管!咱就挂这儿!天天看!” 我看着那幅巨大的、粗糙的“壁画”,看着照片里那口熟悉的破瓦罐,看着那行歪歪扭扭却无比嚣张的字迹,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!鼻子一酸,guntang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! 什么世界的眼光?什么洋人的评价?什么斯文国格? 这是我的地方!我的瓦罐!我的根! 它吞了金奖!它就是我们最大的勋章! “好!挂得好!”我用力抹了把脸,把泪水混着煤灰一起擦掉,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从未有过的响亮,“以后!咱的糖!就用这盘子装!”我举起怀里沉甸甸的包裹,指向角落里那套还没拆封的、精美绝伦的法国珐琅彩盘。 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!簇拥着我,闹哄哄地去拆那个“洋盘子”。 我站在原地,看着眼前这喧闹、粗糙、生机勃勃的景象——跳跃的炉火,轰鸣的机器,堆积的旧糖纸,孩子们沾满糖渍和煤灰的笑脸,窑壁上那张嚣张的“吞金”照片…… 衣兜里,那张卡片依旧冰冷,死寂。零号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。 但这一次,我没有感到恐慌,也没有失落。 我慢慢地、慢慢地咧开嘴,露出一个混杂着煤灰、泪痕和无比纯粹傻气的笑容。 傻子就傻子。 我的根在这里。 我的糖在这里。 我的王国,就在这烟火缭绕的瓦罐里。 世界很大。 但我的金奖,我的瓦罐,我的傻子老板之路,才刚刚炖出最浓的甜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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